三走巩义游宋陵(经历的河洛大鼓系列之五十三
来源:本站原创 作者:吕武成 日期:2024年08月08日 点击量: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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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所经历的河洛大鼓系列之五十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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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走巩义游宋陵


《河洛大鼓志》出版之后,感觉松了一口气,散了心劲儿,有一段时间懒得去侍弄网站和无休无止的资料。这些年来沉迷在网络的虚拟世界里无法自拔,似乎与现实脱节。早年嗜书如命,被人戏谑为“书呆子”。如今好网成瘾,会不会被笑为“网呆子”呢?现在很少看书,书瘾戒得差不多了,好不容易摆脱了“书呆子”的迂阔,可不想再落个“网呆子”神经蛋的名声啊。是到了摆脱网络,回归自然的时候了。老窝在电脑前,盯着那区区方寸里的世界,远不如到外面走一走,看一看,散散心,透透气,领略一下现实的五彩缤纷。

也就在这个时候,收到了马贵民的说书邀请。

初识马贵民始于2012年洛阳夕阳红河洛大鼓艺术团王三荣举办的“重阳节河洛大鼓书会”上。我应牛会玲之邀参加,他是给牛会玲伴奏的,如此就认识了。刚见面,他自我介绍:“吕老师,早听说你的名字,你还不知道我吧?我是登封的马贵民,现住巩义。”

他这一说,想起了早些时间在网上看过一段河洛大鼓《刘秀喝麦仁》的视频,演唱者的名字就是马贵民,印象很深。就连忙说:“哦,知道,知道。欣赏过你的书,唱得老美呀。幸会,幸会!”

马贵民虽然腿略有残疾,在登封和巩义说书界却也算得上个人物,除了说书,还开过商店,跑过出租,2003年郑州第五届残疾人文艺汇演获得过二等奖,2007年巩义电视台“百姓故事”栏目还对他进行了专访。当然,这些信息都是从网络上获得的,今天终于见到了本人。

不得不佩服人家会说话,会来事儿,初次相识,似乎一见如故。虽是同庚,还没论生月大小,便哥长哥短地喊个不停,关系一下子拉近了好多。南京到北京,大哥是官称,既然喊出来,胡叫乱答应。我也不好意思去较这个真,于是就稀里糊涂地当起了哥。

“哥呀,早就听说过你这人统好哩,咱们脾气相投,往后就是好弟兄啦。等我回去写住书了,打电话邀你过去,咱弟们在一块儿痛痛快快地玩几天。”

“那太好啦,有机会到巩义了,去拜访你。”俩人当即加了微信,互留了电话,朋友算是交定了。

说书走江湖多年,像这种“拜访”“欢迎”之类挂面子的客套话听得多了,也说得多了,早已司空见惯,不以为然。当时以为,大家不过是一时高兴,出于客气和礼节,随便说说而已。想不到今天还真的接到了马贵民的电话。

电话里先是一通寒暄客气:“哥呀,这段时间忙啥哩?咱弟俩这长时间没见面啦,老想在一块玩玩哩。从洛阳回来以后一直留着心哩,想着联系住书啦,好叫哥过来。可你知道,现在说书活儿老少,老难找呀。偶尔有一半场书,一是别人联系的,你老弟不做主;二是场次太少,搁不住哥搭着路费,隔河渡水地跑。这不,终于找着一桩大活儿,写住了六天书,终于可以邀请哥哥过来啦。”

这个电话可真是及时雨。正想瞌睡哩,有人递过来个枕头;正想登高哩,有人搬过来把梯子;眼看要下雨哩,有人送过来一把伞;眼看要下雪哩,有人端过来一盆炭。急着出去说书散心哩,嘻嘻,从电话里钻出来巩义说书的好事儿。

自2003年与侯秀英巩义小里河说书至今,不觉又虚度光阴十余载。想想这十几年里都做了些啥?疲于写书,却没能痛痛快快地说场好书;忙碌做网站,却把自己“网”了起来,与说书的世界隔绝。搜集说书的资料,写说书的事儿,做说书的网站,甚至奔走呼吁,替其他说书人做嫁衣,看似在忙着无不与说书息息相关的事儿,却距离现实中的说书越来越远,不知不觉中竟把自己排挤到说书之外去了。

没办法,一是想说书没有书,二是想说书顾不上说书。一心不能二用,鱼和熊掌不可兼得。抓一把,撒一把,得到的同时,必然会失去一些,谁也逃脱不了这个魔咒。如今鱼和熊掌都腻了,就想调调口味,换换环境,开开心心地说上几天书。机会来了,当然不能错过,况且巩义也是最想去,也最值得去的地方。

于是,毫不犹豫,连口应诺,迫不及待地出发,先沿温孟滩坐移民专车到温县黄河桥头,再倒车直至巩义县城。

三走巩义,感慨万千,思绪退回卅年前。八五年的夏天,初生之犊不怕虎,冒冒失失闯巩县,长了见识,收获了经历,受了些疼,多了些教训。零三年巩义小里河之行,来也匆匆,去也匆匆,巩义说书界好多同行不认识,不了解,仅从侯秀英嘴里探听得片言只语,很难窥一斑而知全豹。此去巩义,今非昔比。通过网络交往,微信QQ聊天,编撰《河洛大鼓志》,对巩义河洛大鼓界差不多了然于胸。巩义的好说家儿,大干家儿,名家大腕儿,大部分不只是认识,还相当熟识,就差没有见过面啦。但愿此次巩义之行,能带给我拜访他们的机会,满足投朋访友的愿望。

这样想着,不知不觉公交车就进了巩义汽车站。下了车,簇拥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出了站,正左顾右盼地环视四周,准备找人打听如何走时,就听有人喊叫:“哥——不用瞅啦,我在这——”

听着很近,咋光有声音不见人呢。仔细辨识,声音从不远处的一辆老年代步车里传过来。前面司机笼的窗户已经摇下,就看见马贵民将头伸出窗外,摆着手在大声地喊。我笑着跑过去,拉开车门,坐到副驾驶座上。车子后退一下,头一扭,屁股一掉,朝着目的地驶去。

车上,我问:“你咋知道我现在要来?”贵民答:“咦,哥呀,我害怕你下来车不知道路,摸不着地方做难,已经提前在车站等你俩小时啦。”我略带歉意:“今儿耽误你拉不成客,挣不成钱啦。”对方哈哈一笑:“谁说拉不成客?今下午我不是拉住你这个客啦。”

马贵民一面开车,一面简要地叙述了说书的缘由:

能一下子说得起六天书的主家儿肯定窝囊不到哪去。果不其然,两口子不是一般地能干。男的经营着一座规模很大的耐火材料厂,厂门口还盖了一排六层高的商品楼房,既是企业家,又是房地产开发商,可谓双赢。女掌柜精明干练,谈吐不俗,待人接物非一般家庭妇女可及。说书的缘由很简单,老二孩子考学前,女掌柜曾烧香许愿:如果考上理想的大学,达到心愿,就在神前许上六天说书戏。还别说,果然考上了满意的好大学,皆大欢喜。愿望实现了,还愿的事儿却很棘手。花费多少倒不在乎,反正不差钱。主要是六天说书时间太长,麻烦事儿太多。首先说书人吃的、住的都是个事儿。现在吃的不欠,但生的变成熟的,好多人不想受这个累,有时候宁愿去饭店吃个现成的,也不想自己下厨去做,况且是支应外来的?做个三两顿,支应个一半天,倒也凑合,一支应就是一星期,谁能受得了?可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,尤其是对神。因为住得很近,又是熟人,女掌柜就找马贵民商量,看请神还愿的事儿能不能简办。也就是说,找几盘好的说书磁带,然后找个录音机在神位前唱上六天,来取代说书人现场说书,看中不中。这掌柜的也真是,怕麻烦,图省事,请别人支招倒也可以,毫不该问计于说书的。马贵民当然予以驳回:去鸭子吧!你见谁家请神还愿说书是放录音磁带的?要是这样中,唱戏的也不用唱了,电影也不用演了,弄个电视机放在神前晃晃就中。你这不是给神还愿,是哄神哩。主家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唐可笑,就说:老马,你说咋办?马贵民说:是这样吧,你怕麻烦,不想招待,就把费用加到书价上,吃饭住宿俺们说书的自己想办法,你看咋样?帮忙也只能帮到这啦。就这样,把这桩生意谈妥啦。

我听了觉得好笑:“头一次听说出门说书还有不管吃住的,总不能带着被子背着锅吧?”

“咦,哥呀,这几年你可能干得少,现在巩义说书都是这样,好多主家怕麻烦,不想管吃住。说书人在主家说书,说罢书回家吃住。”

“那要是远处的呢?天南海北的,说罢书也回家吃住?比如我,上午说罢书,赶回俺焦作吃罢午饭,然后下午再赶过来说书,可能吗?”

“这……哥呀,这不是抬杠吗?说书的大部分都是本地人,很少外地的。再说现在条件好的都买有车,交通也顺畅,该说书时,开着车来了,说罢书开着车走啦,挺方便的。放心吧,哥,说啥也不会再让你回孟州吃饭,兄弟我自有安排。”

我默然。这些年没干,看起来说书行真的变天啦。自古到今,艺人上门说书,管吃(饭)管住(宿),管吸(烟)管喝(茶),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儿。但现在已经打破定规了,时代在变,江湖规矩不得不变。

说书的地点在北山口镇,距汽车站很近,往北拐了一个弯儿,上了一个坡儿,跑了一小段儿路就到了。

女掌柜果然热情好客,礼数周到。一面招呼落座,一面献上瓜子糖果茶叶水。马贵民屁股还没坐稳,就张罗着要过红纸、笔,让我帮忙研墨,像模像样地写好神位,贴至神案后面。那边女掌柜已经把香烧上,供品摆上,跪地磕个头,嘴里念叨了几句,炮响三声,鞭炮齐鸣,准备开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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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马贵民说书合影

马贵民对巩义一带还愿神书的套数显然经得多了,轻车熟路,不谦让,也不推辞,直接开唱请神、安神书。所谓请神书和安神书,就是把神请下来,安顿好的书,实际上是一回事两种说法。无非就是先唱一段有神话色彩的书帽,然后唱出还愿事由,主家心愿等,大都是临场发挥,现编出来的恭维话、祝福语等。

神书唱过,稍做停顿的间隙,马贵民这才同我商量开哪一部大书。

这些年说书场次不多,能连续说三天以上的书场更是少见,说书圣地巩义也未能例外。一般说来,三天以下的还愿神书,动则十天半月的长篇大书很难铺展开来,大都是说一些个把小时的中短篇段子活儿。更别提政府组织的书会、曲艺节、文艺晚会等活动,时间限制得要命,个把小时甚至几分钟,更无法使“曼子活儿[①]”。如此大环境下,河洛大鼓的演出市场本身就少得可怜,而长篇大书根本没有施展拳脚的机会,几乎没有立足之地。百余年来,长篇大书在河洛大鼓中形成的主导地位被动摇,甚至会渐渐淡出,慢慢消失,这是很令人伤感和无奈的事儿。

“哥,六天时间可是说大书少有的机会,你打算开啥书哩?”马贵民问。

我迟疑了一下。说实话,从学徒弟唱的第一段书开始,说了一二十年书,经历无数大小书场,从来憨胆大,不知道啥叫“怯场”,今天让我开大书却有点心虚、含糊了。自移民搬迁后的十几年,很少说书,更极少有机会说大书。早年唱过来、唱过去,滚瓜烂熟的几部大书《彩楼记》《破镜记》《双锁柜》《金镯玉环记》《刘镛下南京》《老包访太康》等,现在竟然都忘得差不多了。唉,这些年耕耘网络,却把说书荒废了。虽然老手旧胳膊,尚能拼凑起记忆的碎片,却少了自信满满、胸有成竹的底气,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成功,万一弄砸了咋办?有心把说大书的担子推脱给马贵民,自己落个轻松自在,细想不妥。怕出力,怕操心,怕说大书,你来巩义干啥?难道来混吃混喝混钱儿?搁伙计,事儿不能这样办吧?于是,硬着头皮答应下来。

我想了想,说:“老弟,说《破镜记》吧?主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,咱就来个‘杜景郞中状元’,很应景,你看咋样?”

马贵民连连点头答应:“中,中,中,老美啦,就说这书!”

以说书行业目前的窘境,对这次说书并没有抱过高的期望值,不奢望像当年初来巩县说书那样人头攒动、观众如潮,不幻想像年轻时说书那样引起轰动、叫好。下午的第一场书,听众不多,大概有二三十个人,且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,有几个家庭妇女,还有几个小孩儿跑来跑去,年轻人几乎没有。这没办法,听众不来,说书人也不能把人家背来吧?书唱得并不多么叫好,但听众似乎听进去了,很少有人中途退场,有几个老头还听得津津有味,结束时主家也表示非常满意。总体来看,效果还算不错。

多年不以说书为业,竟然成了外行,显得格格不入。现在巩义说书的门道、规矩、习惯和从前相比,已经大不相同。除了前面提到的说书大部分不管食宿外,时间和场次也发生了变化。

一是说书的场次在变。在过去都知道,不论说书唱戏,正场戏、重头戏,精彩的都在夜场,白天的只能作为搭头儿或垫场戏。道理很简单:白天环境嘈杂,人忙,观(听)众少,唱(说)家儿提不起劲儿;晚上夜静,人闲,看家儿多,说书能打起精神。可现在反过来了,取消了夜场,只有白天的上午场或下午场。原因是听说书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,晚上出门不便。年轻人夜间待在家里上网、看手机、刷视频,不可能听说书。所以嘛,为了照顾上了年纪的听众,只好把夜间的正场挪到白天了。

二是书价提高了,演出时间却短了。原来每场书三个小时左右,现在缩短成两小时上下;早先一场书少不了三板(三大段)书,当下两板(两大段)就可以把听众打发走了。不是说书的偷懒、偷工减料,而是听众不愿多听,听得多就坐不住了。搁原来唱罢两板书,还没唱第三板,听众拍屁股走人,那是你说书失败了。搁现在,唱罢两板书,走了听众,那再正常不过了。

把夜间说书放到白天,就不用晚上熬眼磨嘴,这样倒也轻松。一场书唱两板,省下一板,两场书就能节省出来一场书的内容。比如这个《破镜记》原来每场三板书时只能唱四场,现在每场两板就能足足唱够六场。说书时间短了,说书人省劲儿了,按理说该高兴才对,可总觉得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。原来一场书唱下来三四个小时,累得嗓子起火,眼冒金星,可有一种畅快淋漓的自豪感;现在一场书只有一两个小时,还没唱热,劲还没提上来,给人一种意犹未尽的憋屈。说书人不怕卖力气,就怕有力气卖不出去。

每天下午说书,上午有半天的空闲时间。马贵民见缝插针,还要跑出租拉客。我调侃他:“说书吧,还要赚外快儿,钱挣多少能算够。”他苦笑:“咦,哥,跑车是正身,说书才是外快儿。城市住高楼大厦,听着怪美,生存不易呀!吃喝拉撒睡,动动都是钱。哪一天没有收入,连西北风都没地方喝。咱不跑车,不抽点空去拾俩,指望说书挣这俩钱儿能饿掉大牙。”我笑着埋怨:“不说舍命陪君子啦,你倒好,忙着挣钱哩,把伙计给凉一边儿去了,叫我何去何从?”他无不歉意:“哥,担待点儿。你没事儿啦,在屋里拉拉唱唱,或到外面走走逛逛,不知不觉一晌就过去了。”

我说:来巩义一趟不易,想抽空拜访一下尚继业老师。在巩义,甚至在全省的河洛大鼓界,尚继业是一位影响巨大、举足轻重的人物。他为河洛大鼓奔走呼吁,著书立说,传承办班,举办“尚派”大赛,率领团队公益义演等,有河洛大鼓艺术家、教育家、活动家的光环笼罩,让人敬慕。尚继业老师早有电话联系,我还数次得到他的赠书和DVD光盘,却从未谋面,趁这个机会见一面再也合适不过了。

不想马贵民却摇了摇头:“哥,拜访尚老师不是不可以,等下次有机会吧,这次有点不方便。邀请你来巩义说书的事儿不想声张出去,更不想让同行知道。原因可能你也清楚,主要是怕遭巩义一行人的非议。该说:说书活儿这样少,当地人都在家闲着没书说,你把外地人招来占咱的地盘,抢咱的生意?为了避免生闲气,招是非,咱还是低调点吧,哥。咱哪也不要去,谁也不要拜访。”

非常理解马贵民的良苦用心。巩义同行的排他性早在八五年初次来时就领教过了,何况现在僧多粥少?自己一家的都不够分,还多个外地和尚来抢饭碗,谁都不愿意,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儿。算啦,客随主便,到人家这啦,得听人家的,不去就不去吧。

马贵民见我一脸失落、无奈的样子,就给支招:“哥,我给你指一个好玩的地方。顺汽车站往西走不远,就是巩义博物馆,凭身份证可以免费参观。不是喜欢文里文气的东西吗,很适合你去浏览。再往西几十米,就是宋陵公园。那里边地方大啦,古迹多哩去啦,管叫你三天五天也逛不完,而且不买门票,不花一分钱。”

有这等好去处,足以打发旅居在外的孤独、空虚和无聊,于是欣然前往。

行不远,果见一座仿古式建筑巍然坐落于路北,“巩义博物馆”五个烫金大字赫然醒目。可能刚上班,游客不多,门口冷冷清清,竟没人验看证件,直接进入。里面的藏品文物不少,但对我一个外地人来说,感兴趣的不多,走马观花地转了一圈,便感觉没啥可看了。出了博物馆,见时间尚早,就信步往西,不觉就来到了宋陵公园的南大门。

封建社会,不同身份的人,殡埋的地方叫法就不一样:普通百姓叫坟,有钱人家叫墓,官宦之家叫冢,重要人物叫林,只有帝王之家的坟墓,才能称得起陵。宋陵,说白了就是宋朝皇帝的坟墓。远远望去,宋陵公园规模之大,占地之多,建筑之雄伟,气势之恢宏,让人为之惊叹,感觉此趟没有白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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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陵公园俯瞰图

进入公园大门,一东一西两座雀台镇守左右,置身其中,立即被一种庄严肃穆与宁静祥和交织的氛围所笼罩,敬畏之心油然而生。宽阔笔直的帝陵神道由南向北,向前、向下延伸,经乳台,过文宝斋至南神门处。神道两旁,树木郁郁葱葱,石像栩栩如生。漫步其间,仿佛通神,一颗心立即静了下来,拂去了尘世喧嚣,在穿越时空,尝试与古人对接。

入了南神门才是真正的宋陵公园核心地带,可惜铁将军把门,被一纸“游人止步”所封禁。只好在金碧辉煌的南神门前徘徊几圈,望“门”兴叹一回。无奈绕环陵西路继续往北,至月季园登高望远,顿觉心旷神怡,眼界大开。向东回顾,宋陵公园主园区尽收眼底,中间那座小山似的封土堆应该就是皇帝陵,是园区中心,也是重心,整个宋陵公园因它而生。

此地居高临下,视野开阔,且轻风习习,绿树成荫,冷热适宜,气候宜人,依石而坐,可稍作喘息,顺带观赏四下风景。掏出手机,转圈拍了一通,然后上网,习惯性打开百度。干啥说啥,今游宋陵,就查询宋陵的相关信息。

不查不知道,一查吓一跳。原来所说的宋陵,远非脚下的宋陵公园一处。目前所处的位置叫永昭陵,仅是宋陵的冰山一角。除此之外,还有永安陵、永昌陵、永熙陵、永定陵、永厚陵、永裕陵、永泰陵。“七帝八陵”加上大大小小的后妃陵、公主陵等,分布在巩义各地,几乎占去了半壁江山。其规模之大,分布之广,让人震撼不已。而这个永昭陵里埋的却是我耳熟能详的“老朋友”宋仁宗先生。

有的说,越吹越找不着边际啦,跟死人套近乎也不是这种套法。一千多年前的大宋朝,你说书的还在哪哩?是你穿越过去了,还是宋仁宗穿越过来啦?还朋友哩,人家认识你吗?

嘻嘻,他不认识我,我倒是认识他。从哪认识的?从书里认识的,从《宋仁宗私访陈州》(私访包公)里接触到的,是我说着书把他从斩桩上救下来的,你说能不熟吗。他老先生长眠于地下一千多年,做梦也没想到把他说死又说活的说书伙计又来拜访他了。有了这层关系,游宋陵岂不倍感亲切乎?

亲切归亲切,却又生出几分愁绪。昔日宋陵的宏伟壮阔,经过大金的洗劫一空,除一些荒芜的孤丘和残缺的石像,其辉煌早已荡然无存。就是脚下的这个宋陵公园也并非原生态建筑,包含鹊台、乳台、四神门、四角阙楼、陵台全部按照原建筑基址大小,重新复原起来的。不禁感叹:想当初大宋衰败,名利化为烟云,基业荡作浮尘,就连祖宗坟墓也难逃厄运,被焚毁殆尽。宋老先生可能做梦也没想到,一千多年后会再次重生,展现于世人面前。可谓宋陵之幸甚,巩义之幸甚啊。

宋老先生啊,今日看你,寥诉委屈:当年说书兴盛时,可没少提到你啊,如今你宋陵风光了,俺河洛大鼓眼看快要湮沉了,其心情何如?巩义是宋陵的盛地,也是河洛大鼓的圣地。巩义文化底蕴的沧桑厚重不是吹出来的,巩义的文化实力是实实在在摆在这里的,巩义人的文化情结,说书情怀也是其他人所不及的。巩义能使宋陵完美复原,重现辉煌,那么能否让河洛大鼓完美再生,焕发青春魅力呢?

音乐铃声把我从遐思中唤醒,打断了与古人的对话,怅然若失地抓起了手机,电话是马贵民打过来的:“哥,你在哪?该吃饭啦,咋还不回来?”一看表,乖乖,快十二点啦。沉醉陵园,流连忘返,恍惚茫然,忘却时间。慌忙起身,意犹未尽。今日暂别,明朝再接。


[①] 曼子活儿:曲艺行话、术语,指分回逐日,连续演唱的长篇大书。意即像瓜曼那样很长,扯连不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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